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悸动(1)

在沈梦瑶14个月的教学生涯中，
袁一琦是她最不听话的学生。
01

“同学们好，我是你们这学期的数学老师，也是你们的班主任。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，一起努力。”
讲台上，女人落落大方，执粉笔写下名字后款款站在黑板前。
沈梦瑶三个大字龙飞凤舞，就在全班惊叹这位新来的老师字如其人时。
沈梦瑶瞥见有人直勾勾地盯着她，她对上那个女生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的目光，轻轻笑了一下。
接手这个班级前，沈梦瑶做足了功课，她背熟了座位表，也大概能把每一个名字和脸对号入座。
三排二列的那个问题学生，好像叫做……袁一琦。
02

不知道从时候开始，沈梦瑶开始频繁的关注袁一琦。
从上课点名提问到作业上每天都有的评语，无论是哪个方面袁一琦都能享受到沈梦瑶的“特殊关照”。
今天也是如此。
“袁一琦同学，看你在睡觉，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。”
闻声，袁一琦吊儿郎当地站起身，散漫地回答道：“选C。”
全班静默了一瞬后，爆发出一阵哄笑。
同桌王奕悄悄戳了戳袁一琦的裤子，埋头在下边提示：“这是填空题，答案是8……4。”
声音压得太低，模模糊糊的听不清。
袁一琦后知后觉，转头看了一眼窗外，“沈老师，我不会。”
“好吧，那请你站一会儿，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。”
03

“这样，先看到这个虚数……开根号……用到一个公式……最后算出来结果是8.14，你会做了吗？”
“沈老师，你讲得我要睡着了。”袁一琦打了个哈欠，环顾四周，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。一个是她自己，另一个是她的老师。
“那你会做了吗？”
袁一琦摇摇头，满不在乎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一看时间，已经放学半小时了。
“沈老师，我可以走了吧？”
“等等。你带手机上学？”
袁一琦没有回答她，抓起书包肩带冲出了办公室。
初秋的风罕见的有点冷，袁一琦紧了紧校服外套的拉链，放肆奔跑在走廊上，在耳边风声里感受这一刻难得的喘息和自由。
04

“袁一琦家有点特殊，如果你觉得有困难的话，可以不去。”校长把一沓家访名单交给沈梦瑶时，这样说道。
沈梦瑶接过家访名单，问：“袁一琦家为什么特殊呢？”
“她爸爸是警察，很早就去世了。妈妈又在外打工，常年不着家。高一开始就没有人管她，打架逃学样样沾边，完全就是个烂摊子。”
“这样吗？那我更要去看看了，说不定还能改造她。”
“改造？别惹火上身就不错了。你还是新老师，也不服众，最好少趟一趟浑水。”校长嗤笑一声，眼里写满了不屑。

05

“沈老师，你要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？天都黑了。”
袁一琦打完最后一把游戏，揉了揉眉心，看了眼桌面上右下角的时间，关了电脑。
“作业做完了吗？”沈梦瑶把袁一琦扔到墙角的书包捡起来打开。
“老师你怎么还不经允许乱翻别人东西呢？”袁一琦从电脑桌前跳下来，抢过书包，动作太着急以致东西散落了一地。
创可贴、甩棍、折叠刀、打火机、乱糟糟的书本……
赶在沈梦瑶收拾之前，袁一琦就抱起地上的东西，一股脑塞进书包里。
沈梦瑶正色道：“袁一琦同学，你是来上学还是来当小混混的？而且，携带管制刀具进校园是很危险的。”
“要你管。”
袁一琦拉上书包的拉链，把它扔得远远的。书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，最后安全落地。
袁一琦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，腿不经意间抖了一下。
联想到刚才看到的创可贴，沈梦瑶坐不住了：“你确实需要我管。受伤了吗？你打架了？”
“跟你没关系。”
“别逞强，有什么事跟老师讲。”
“都说了不是的，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伤得了我的人，”袁一琦摆着一张臭脸，把沈梦瑶推搡到门外，“好了沈老师，家访时间到了。我就不送你了，下次也别再来了，再见。”
门被“嘭”的一声关上。
沈梦瑶叹了口气，从楼道里踩着台阶缓缓而下。
长路漫漫，任重而道远啊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袁一琦站在窗前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。